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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1章 莫愁（第2页）

在寂静的大雄宝殿里，老和尚的目光落在了那头埋得很低的年轻和尚的脸上，缓缓问道。

“师父！”

张安世从军校退学后，国子监他是走不成了，学制更长的大明行政学校更不用想，他瞄的就是这条路子，让姐夫去找皇帝求个官做。

而姜星火若是比作棋手，晾了这两枚棋子这么久，这时候寻上门来，便是要重新启用的意思了，而且看起来，不像是要走寻常棋路，恐怕上来就是要杀招。

待到张氏等人敬上香油钱，回到正门，与等候在外面的婢女宦官汇合的时候。

“天与云与山与水，上下一白，湖上影子，惟长堤一痕、湖心亭一点、小舟一芥、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如此美景，不做些青史留名的大事岂不可惜？”

姜星火也不说来什么事，就好似本该当值，就是偷溜出来喝酒一般。

以孔希路的身份地位，当然不是要刻意打击曹端，而是忽然想起来就一问。

“多谢师父。”

虽然张氏姐弟没听出什么门道，但是还是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。

和尚解释道：“求得此签者，凡事要忍辱待人，不可与人争论，谨以修德宽心接物，如此可逢凶化吉矣。”

见状，孔希路与高逊志二人，皆以为他被灌醉了，哈哈大笑。

这是一段很深奥难懂的佛经，张安世听了半响也没弄懂，于是干脆盘腿静静坐着，继续聆听起来。

这小庙虽然规制不大，但就是这规矩，多少达官贵人来求皆是如此，只不过听说灵验得很，故此张氏也来给尚未出世的次子求个签。

她转而轻抚了一下自己隆起的肚子，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种母性的慈祥与怜爱。

年轻和尚闻言愣在原地，呆若木鸡，喃喃道：“为什么，为什么。”

孔希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，便闷头喝酒吃菜，倒也不再提其他，但明显看他的神情，不是很开心的样子，这倒是让曹端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，本来拉着孔希路出门，就是他的主意，这下老头反而更郁闷了，曹端也有些无奈。

听着姐姐的劝慰，张安世虽然明白这是理智的选择，但只觉十分憋屈，忍不住嘀咕道：“姐夫说不得就要当太子了，姐姐又怀孕了，咱们张家马上就要腾飞了，谁会笑话我呢？”

“阿弥陀佛。”

姜星火笑呵呵地说道：“世上无闲人，唯有存闲心之人。”

老和尚微微眯起眼睛，似是有几分不显山不露水的怒容，又似转瞬间恢复平常，他道:“那，你现在做到了吗？”

张安世长舒一口气，谢道：“多谢师父指点迷津！”

待二人坐定，张安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：“师父，这签我若心诚，可灵否？”

张安世闻言怔了怔，道：“朱瞻墉吗？”

二人在侍从的护卫下，准备亲手送上香油钱，却见方才紧闭的大雄宝殿这时忽然敞开，情形有些吊诡。

张氏微皱着黛眉，斥责道：“越说越离谱！”

此时，莫愁湖上，湖畔楼阁。

姜星火已喝下四五杯，依旧是兴致盎然，丝毫不见醉态，反而是戟指眼前湖景道。

不过此时南京城里的姜星火却并未寻到人，及至问询于仆童，方才得知，曹端、高逊志、孔希路三人，竟是往莫愁湖上看雪去了。

说完他从厢房的书架上拿出一部佛经，用红绳绑缚好递了过来。

但此时终归是讲究些文坛名声的，这座位还真不是谁有钱就能坐，名声和权力，反而凌驾于金钱之上。

不久后，张安世的耳边传来一阵清朗的佛号。

年轻和尚默默地摇头，张口还想要说什么，但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。

年轻和尚猛地扑通跪倒在老和尚跟前，道：“师父，我求求您了，让我留下吧！”

而是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个命题。

孔希路这时候似乎放下了什么，亦是爽快地应声道：“那便再来！”

高逊志缓缓介绍道：“六朝时期，长江沿南京城西侧流过，与秦淮河汇合于石头城下，后来随着长江改道北移，就留下大片淤积地与一系列沼泽、池塘与湖泊，莫愁湖即其中最大者，到了南唐的时候，被唤作‘横塘’，因其依傍石头城，故亦称‘石城湖’。”

农家小子，从小也没吃过啥山珍海味，情有可原。

“奔殿须知上古人，入门策马不夸能。

那年轻和尚听了下人传话，哪还有不乐意的道理？连连应允，却是觉得自己撞了大运，遇了贵人。

然而，老和尚接下来的话语却如同冰锥般刺穿了他的心脏。

不得不说，这时的火锅，虽然不及后世精细，但有些食材却胜在原汁原味。

他问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会被逐出寺庙，而是为什么自己会犯下那样的错误。

事实上，高逊志倒还能冷眼旁观些，他可是眼见着自从“王霸义利古今”三辩后，曹端和高逊志两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日亢奋地研究，这种状态如今是持续了接近半年，方才有些缓和下来的意思。

哪里看雪不是雪？姜星火摇摇头，也只得忍痛翘班半日，往莫愁湖而去。

不管是不是曹端故作谦卑递过来的引子，高逊志都不介意，酒桌嘛，没话就找点话来聊。

就在这时，忽然隔间的门被推开，高逊志刚想说些什么，却见来人非是旁人，正是姜星火。